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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打拉池会师几个问题的考证
李守杯 （红军西征胜利纪念馆，甘肃 平川 730913）
摘 要：打拉池会师是红军长征大会师中一次重要的会师。但由于历史资料匮乏、学界研究欠缺、专家重视不够，致使这次会师的许多细节还存在诸多疑问。本文通过对西方野战军袭占打拉池的时间、西方野战军司令部及十五军团司令部到达打拉池时间、参与会师的红军重要领导人，以及会师前后到达打拉池各支部队等问题做一探讨，希望对打拉池会师的研究有所裨益。
关键词: 打拉池会师；问题；考证
1936年5月18日，中共中央决定由红一方面军主力组成西方野战军，进军甘肃、宁夏，史称西征。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至7月底，在陕甘宁交界地区开辟了纵横200余公里新苏区，顺利完成第一阶段扩红建政巩固陕甘苏区的任务。为迎接二、四方面军北上会师，实施打通国际路线的宁夏战役，西方野战军右路军先遣支队于9月袭占打拉池。并以打拉池为节点，扩红建政、筹集物资，实施了一系列策应和接援行动。10月23日，朱德、张国焘率领红军总部、红军大学及四方面军部分部队来到打拉池与等候于此的由彭德怀率领的西方野战军司令部及十五军团司令部胜利会师，这就是党史、军史上的打拉池会师。在纪念打拉池会师80周年来临之际，本文拟对有关打拉池会师的几个问题作一些探讨，与关注这段历史的有关专家学者商榷。 一、关于西方野战军袭占打拉池的时间 关于西方野战军袭占打拉池的时间，在不同的文史、党史资料中记载很不统一，主要有两种说法。一是9月13日说。上世纪80年代王秉佩在《红军长征会师打拉池》一文中记述：“9月13日，右路军七十三师在政委陈漫远率领下到达打拉池。”此后，很多资料沿用此说。如，位于打拉池的红军纪念亭（建于1986年）碑文中记载：右路军先遣部队于9月13日经海原到达打拉池。二是9月14日说。《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四方面军在靖远》一文载：“9月14日，西方野战军十五军团七十三师在师政委陈漫远的率领下占领了打拉池，各部队分散驻扎在打拉池一带各村庄。”此外，《中国共产党白银历史》载：“打拉池是宁夏通往兰州的交通要道，此时成为西征红军的指挥中心。9月14日，西方野战军十五军团七十三师在师政委陈漫远的率领下，由宁夏海原南下，占领了靖远东部的打拉池，部队分散驻扎在打拉池一带各村庄，威胁靖远之敌。”这些资料都明确记载西方野战军袭占打拉池的时间为9月14日。 这两种说法哪种更可靠呢？这就需要权威的历史资料来证明。目前能找到的档案资料有几处记载了西方野战军到达打拉池的时间。一是当时的中共中央机关报《红色中华》1936年9月18日第一版记载：“我军一部于十四日袭占打拉池，缴枪二十余支，敌向靖远县溃窜。”二是《民国靖远县情录》（第三集）记载：“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9月至11月靖远县政府向省政府呈报：9月14日，红军一千余人由海原至靖远县第二区打拉池，由打拉池又至第一区苦水堡及第三区一带，后又至会宁。”三是《民国靖远县情录》（第一集）记载：“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9月14日至10月30日，靖远县第二区区长陈瑞亭12月份呈称：本年（1936年）9月14日，由海原境过境中共红军数万人，在靖远境内停留五十余日，直至10月30日离开县境。”从这几份最原始的材料可以看出，西方野战军袭占打拉池的时间应该为9月14日。 另外，以下材料也可以佐证9月14日说法的可靠性。早在8月18日，打拉池就已进入西方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的视野，他在向毛泽东致电中准备由“一军团进至打拉池、海原之线，伪装打兰州样子，使李毅（张学良）部队进入兰州，”提出进占打拉池的设想。8月25日，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在关于9至11月份西方野战军的任务致各兵团电中，又确定“我西方野战军九至十一月之任务是：消灭二马部队于运动战中，在不付过大代价条件下，克复若干必要的城寨，占领海原、打拉池、同心城及其以北地区，从发动回民群众斗争之中，争取回民大量加入主力红军，发展西北苏区，保障定、盐、豫苏区，策应二、四方面军之作战。”明确提出攻占打拉池等地以策应红二、四方面军。随后，8月26日，彭德怀发布九、十两月作战部署，命令西方野战军“第二步作战计划，以相机袭取海原、打拉池、靖远、贺家集、中宁之目的。”9月6日，彭德怀又要求“十五军团七十八师仍向洪[红]城水，向北向西赤化，并继续巩固豫旺及其以东的赤区。主力于九号进至双河堡、马营，以教导营附骑兵连控制同心城或红古城，骑兵向大洪沟、中宁方向游击侦察，并向海原、打拉池大道经常游击侦察，截击静[靖]、海交通。”9月11日，彭德怀命令“十五军团以步骑各一团，组织特别支队，相机袭击靖远，调动马鸿逵西进，以巩固我盐池、豫旺。不得手，即在打拉池及沿河征集资材。”9月14日，彭德怀给西方野战军左、右路军领导人发电“十五军团主力仍集结马营及其以东地区，待敌进入韩府湾，协同一军团向白咀子、韩府湾之线突击。特别支队无论本日占领打拉池与否，明(十五)日骑兵团须向贺家堡及大洪沟以西活动，袭击马鸿逵部之马旅，配合支队步兵袭击打拉池。得手时即在该地东北向海原西向靖远游击。”从以上这些电文中可以肯定，9月13日袭占打拉池说法不可靠，9月14日应为攻取打拉池确切的时间。 二、关于西方野战军司令部及十五军团司令部到达打拉池的时间 关于彭德怀率西方野战军司令部到达打拉池的时间，各种资料的记载分歧很大。一是10月4日说。王秉佩在《红军长征会师打拉池》一文中记述：“10月4日，徐海东、程子华率领红十五军团随后到达，同日，彭德怀率前方司令部也到达了打拉池。司令部设在红山寺的大雄宝殿内，十五军团驻在打拉池小学，部队分散在周围群众家里。”此后，这种说法被许多资料引用，即便是《中国共产党白银历史》（第一卷）也记载：“10月4日，彭德怀率西方野战军司令部抵达打拉池，司令部设在打拉池红山寺石窟里。十五军团司令徐海东、政委程子华率十五军团司令部及军团一部同时到达。”《铁血岁月——红军西征纪实》也记载，10月4日，彭德怀率西方野战军总部进占打拉池。二是10月20日说。据《彭德怀年谱》记载，“10月20日，彭德怀‘到达打拉池，等候与朱德、张国焘等会面，决定会师后的军事行动’。” 这两种说法哪种更可靠？现进一步考证如下：1936年10月14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朱、张电：二十日到达打拉池与你相会，问你何日起程，何日可到达。”同日，毛泽东、周恩来致电朱德、张国焘：“据德怀称，会面仍以在打拉池为好，他定十三日动身，二十日赶到打拉池。”同日据《彭德怀年谱》记述，“就与朱德、张国焘等在打拉池会面及七十三师的部署致电张绍东、陈漫远：为在打拉池与朱、张等会面，七十三师应在靖远、打拉池线，以一部于靖、打以北之贺家集，沿黄河右岸加紧扩红筹款，并准备慰劳品送给二、四方面军首长。” 10月16日，彭德怀在致毛泽东电中明确表示“我去与朱、张、贺、任等同志会面，需经打拉池、会宁城与他们会谈，但往返走路及开会需二十天，这样对野战军行动推迟才行。”综合以上可以得出结论：彭德怀10月16日之前还没有到达打拉池（此时，彭德怀及司令部应在七营与李旺堡之间的吊堡子）。10月22日，彭德怀在致左权、聂荣臻等电中有“十五军团于二十号已赶到打拉池，等朱、张、徐、陈会面”语句，电文的落款是“十月二十二日六时半于打拉池”。可以看出，彭德怀在这之前已经到达打拉池，10月4日说不足为凭，而十五军团来的时间，应该同时到来。因为此电中有“十五军团于二十号已赶到”。此“十五军团”应该为十五军团司令部。此外，时任西方野战军右路军（十五军团）政委的程子华回忆说：“徐海东同志率七十五师一个团，于十月上旬进到会宁城，与四方面军的三十军会合；不久军团主力在打拉池与四方面军总部(应为红军总部)会师，接着红一、二、四方面军实现胜利会师，这是伟大的历史事件。”可见，徐海东到达打拉池的时间应该在会宁会师后赶赴打拉池，10月4日到达打拉池依据不足。 三、关于参与打拉池会师的各方面军领导人 1936年10月23日，打拉池会师前后各方面军的主要领导人是： 红军总司令朱德，总政委张国焘（当时随四方面军行动）。红军大学校长刘伯承（随二方面军行动）。 西方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参谋长聂鹤亭，政治部主任刘晓。下辖右路军（红十五军团）与左路军（红一军团）。其中，右路军军团长为徐海东，政治委员为程子华。左路军代军团长左权、政委聂荣臻。6月10日组建中路军，由二十八军军长宋时轮与政委宋任穷带领。 二方面军的主要领导人：总指挥贺龙，总政委任弼时。 四方面军的主要领导人：总指挥徐向前，总政委陈昌浩。 以上领导人中，关于彭德怀、朱德、张国焘到达打拉池的记载较多，争议较少。而二方面军领导人是否到达打拉池很有疑问。二方面军自1936年10月3日开始北进通渭，15日至17日进入会宁境内的青江驿、侯家川之后，于21日离开会宁的老君铺经滥泥河、旧营到达兴隆镇、将台堡。因此，二方面军领导人没有参加打拉池会师。 争议较多的为时任红军大学校长的刘伯承是否到达打拉池。从甘孜会师后，7月11日,刘伯承奉朱德指示,随二方面军行动，并任红二方面军红军大学(随营学校)校长。10月22日，左权、聂荣臻致彭德怀、陈赓、杨勇并报毛泽东电中提到：“二方面军一部及贺、任、关、刘于今日到将台堡、硝河城，余部明日可到。”可见，刘伯承一直随二方面军行动。 左路军（红一军团）领导人左权、聂荣臻及政治部副主任邓小平是否来到打拉池？《甘肃党史大事记》中记载：“10月24日，红四方面军在打拉池召开政治处主任、指导员以上干部会议，由红一军团政治部副主任邓小平报告统一战线及回民问题。”但据23日左权、聂荣臻、邓小平致毛泽东电：“我们已与贺、任、关、刘及二、六、三十二军首长会面，二方面军同志对张不满，与一方面军甚谊。”显然，左权、聂荣臻、邓小平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要到达打拉池是不可能的。可见，左路军（红一军团）领导人到过打拉池的可能性不大。 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和总政委陈昌浩是否到达打拉池？10月16日，朱德、张国焘致彭德怀、贺龙、任弼时、关向应并报毛泽东、周恩来电：“朱、张明（十七）日即动身往打拉池，于二十一日到达，四方面军指挥部移郭城驿。徐、陈于二十二日到达打拉池。”但徐向前、陈昌浩没有按计划到达打拉池。在《彭德怀自述》中有“第二天，张国焘到打拉池，徐、陈第三天还未见到。拂晓，我到张国焘处质问：‘徐、陈为什么还未见到？’张说：‘已令徐、陈率四方面军之主力及一方面军之五军团从兰州附近渡过黄河北岸，向武威（凉州）前进了。’他下达这个命令时，也正是他电告我时。” 当然，徐向前在西路军失利返回延安时，根据其回忆录的记载途经打拉池，但打拉池会师时，由于军情紧迫，要指挥部队渡河，他并未参加。 四、打拉池会师前后到过打拉池的部队 首先到达打拉池的部队应为9月14日袭占打拉池的西方野战军右路军先遣支队，这里的“先遣支队”根据上面提到的9月11日彭德怀致聂荣臻电：命令“十五军团以步骑各一团组织特别支队，相机袭击靖远”，这里的十五军团步兵团应该由十五军团七十三师派出，根据霍薄陵在《迎接》一文中记述，以及《中国共产党白银历史》记述：“1936年9月下旬，红一方面军十五军团七十三师二一九团团政委李国厚带领四连，进驻会宁县郭城驿、红堡子一带，发动群众，做迎接红二、四方面军的准备工作。”因此，可以判定为七十三师第二一九团。十五军团的直属骑兵团是否于9月14日到过打拉池？目前还没有电文等档案资料证明。但据时任骑兵团政委夏云飞回忆：“我们遵照指示，次日撤出会宁县城，向打拉池方向开进。数天之后，红军总司令部和四方面军一部也开到打拉池，”可见，十五军团骑兵团在袭占会宁后也向北到达打拉池。10月5日，彭德怀致左权、聂荣臻电：“七十三师决全部进入打拉池、靖远县以北地区工作。”10月6日，彭德怀致左权、聂荣臻、张绍东、陈漫远电中要求“七十三师于十号开始北移，进至打拉池、贺家集、兴仁堡及靖远以北地区工作。七十三师资财到达打拉池，应派一个团送同心城。”10月10日，朱德、张国焘致中央及二方面军领导人电要求：“四方面军之三十军即向靖远进，协同打拉池七十三师，部署渡河。”从以上这几份电文中明显看出，西方野战军右路军红十五军团红七十三师长期活动于打拉池及其周边地区。十五军团的其它两个师七十五、七十八师是否也来到打拉池呢？据夏云飞回忆“为了攻克会宁城，军团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军团部直属骑兵团，命令他们昼伏夜行，命令提出若骑兵偷袭未成功，由七十三师负责攻克会宁城。同时，还命令七十五师控制靖远县城以北地区，七十八师随军团机关进驻打拉池集结机动待命。”时任七十八师师长的崔田民回忆：“西征中，红七十八师在西方野战军彭德怀司令员的领导下，在红十五军团首长的直接指挥下，转战陕北之靖边、安边、定边，宁夏的盐池、韦州、红城水、豫旺、同心、海原，甘肃的打拉池、郭城驿、会宁、静宁广大地区。”由此可见，打拉池及其周边地区主要为西方野战军右路军（十五军团）活动范围，军团司令部及直属骑兵团也曾驻扎于打拉池地区。 此外，西方野战军的其他部队是否到过打拉池。时任西方野战军左路军红一军团第一师三团政委肖锋回忆说：“为保征二、四方面军全部安全通过西兰公路，我团于当晚（10日）插到海原的打拉池地区，准备打击来犯的胡宗南及‘二马部队’。” 时任西方野战军左路军红一军团第二师师长杨得志回忆说：“我们红二师经打拉池、同心城、豫旺堡等地到达山城堡以南的一路上，差不多都是在大雪中行军。”但目前还缺乏有力的电文资料来佐证。 除了由朱德、张国焘率领的红军总部及红军大学在打拉池参与会师外，还有哪些四方面军部队后来抵达打拉池？为击破南敌，中革军委于10月28日致电红军各部，成立了以彭德怀为总指挥兼政委、刘伯承为参谋长的前敌总指挥部。彭德怀根据敌我形势，于10月29日下达各部队集结命令，其中要求“四方面军主力四军、五军、三十一军三个军，照朱、张电令集中不变，但第四军应注意在打拉池以南选择钳制阵地，并改造打拉池土城为最后钳制阵地，利用城干部掘成单个散兵射击位置，减少敌飞机和炮弹威力。第三十一军主力应在打拉池以东集中，准备靠拢一方面军，从东向西侧击北进之敌。”同日，徐向前、陈昌浩致四、三十一军首长电中做出如下命令：“甲，接朱、张二十八日十九时命令，决集中一、二、四方面军主力于海原、打拉池一带消灭南线进犯之胡、毛、王部，并令三十一军火速开打拉池，四军一部在原地迟滞敌，主力跟三十一军向打拉池进。该两军自今（二十九）日归总部和前敌总指挥彭直接指挥。乙，决定三十一军今晚全部分两路经大小芦子迅速开打拉池找总部，该军直属队请直令速开打拉池。”同日，朱德、张国焘致四军军长王宏坤、政委陈再道电要求：“四军全部决于今晚开到打拉池集中，限三十一日晚到达。”这实际上是执行当时已被任命为前敌总指挥兼政委彭德怀制定的海打战役计划。当时，由于国民党军推进过快，敌王均第三军曾万钟部第七师从东南面、胡宗南第七十八师丁德隆部从东面，逼近打拉池，红四军已无坚持打拉池的可能，遂于当夜（31日晚），撤离打拉池，到郝家集、兴仁堡后向同心方向撤退。红三十一军由小水、打拉池东进至干盐池向王家团庄方向撤退，海打战役“流产”。那么，在打拉池是否发生过战斗呢？我们根据时任红四方面军第四军十一师政委陈锡联以及时任国民党军关麟征部第二十五师参谋长姚国俊有关打拉池战斗的描述，特别是国民党军关麟征部第二十五师关于小水里、打拉池之役战斗详报，完全可以肯定打拉池战斗的发生。 以上是对打拉池会师前后一些问题的探讨，仅是根据已有文献作出的初步推断，希望随着资料的不断挖掘，进一步推进打拉池会师的研究。 “平川在线APP”尊重文章及图片的作者权益，如侵犯原作者权益请通过微信告知（信息助手微信：kf0932114），我们将及时做出标注或删除。 | 
发表于 2023-9-7 10:31:52